從“非遺”到“扶貧”，有多少加法要做

　　從“非遺”到“扶貧”，有多少加法要做

　　在“脫貧攻堅”這場戰(zhàn)役中，“非遺扶貧”無疑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。

　　如何打通從“非遺”到“扶貧”間的步步難關？上海高校如何為中西部地區(qū)“扶智”“賦能”？

　　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探索出的解決之道，是一系列跨界融合的“加法”：傳承人＋設計師、老技藝＋老字號、非遺創(chuàng)新＋非遺傳播……最終，一個個“1+1”達到了“∞”的效應，而這一系列“加法”，也為未來的鄉(xiāng)村振興和非遺活化提供了借鑒。

　　果洛學生+上海老師

　　3月底的顧村公園，櫻花盛開，云蒸霞蔚。櫻花掩映的公園東北角，上海大學的創(chuàng)新教育基地上海公共藝術協同創(chuàng)新中心(PACC)依湖而立。

　　陽光照進寬敞的織繡教室里，十幾位來自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瑪沁縣的年輕人，正圍在來自上海美術學院的老師身邊，學習如何用牦牛絨制作創(chuàng)意手工藝品。

　　工作桌的一頭，堆放著一團團柔軟的牦牛絨原料，是他們剛剛從2200多公里外的家鄉(xiāng)果洛帶到上海的。不一會兒，在上海老師的巧手中，經過清洗、染色、壓制、造型等一系列工序，原本深棕、淺棕的牦牛絨變成了一朵五彩斑斕的“花”。幾位女學員拿在手上愛不釋手，不時放在胸前比畫，有的還當作頭飾比在頭上。

　　青海果洛平均海拔4200米以上，盛產牦牛。每到春暖花開的季節(jié)，漫山遍野的牦牛進入了脫毛期。輕撫牦牛的頭頸和背部，或用梳子慢慢扒梳，就能收集到大量原生態(tài)牦牛毛。

　　運用當地的“非遺”工藝牦牛絨制作技藝，果洛牧民們將牦牛毛制作成牦牛絨帳篷、地毯或小幅掛飾，但受技藝所限，制作出的牦牛絨產品類型僅限于寥寥幾種。正巧，2015年，PACC舉辦過一個國際交流營，一位澳大利亞設計師把當地的牦牛絨制作方法教給了學院老師，于是，老師轉身把它手把手教給了來自果洛的學員。南北半球對同一原材料的兩種制作方法，就在這個小小的課堂上奇妙地“碰撞”在一起。

　　這是2021年果洛州瑪沁縣傳統(tǒng)工藝技能培訓班中的一堂實踐課。這批皮膚黝黑、笑容羞澀的藏族學員大多是第一次來到上海，但他們并不是PACC接待的第一批來自果洛的學員。

　　早在2015年，文化和旅游部會同教育部、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，啟動了“中國非遺傳承人群研修研習培訓計劃”，上海大學成為首批研培院校之一。6年來，上大已為來自青海果洛、新疆喀什、貴州遵義、四川阿壩等地的1000多名學員進行了非遺傳承培訓，其中包括12次整建制非遺扶貧教學班。

　　非遺技藝扎根于一方水土，在長期的生產實踐中形成，品類不同，技藝各異，僅果洛一地，就有拉加藏靴、班瑪藏香、班瑪黑陶、傳統(tǒng)藏銀、藏族手工編織、德昂灑智書法、唐卡繪畫等十余個項目。來自不同項目的非遺傳承人群為何要集體到上海學習，而且一待就是兩周到一個月？他們究竟學些什么？

　　PACC公共教育主管鄭珊珊拿出一張課程表，上面既有牦牛絨產品制作這樣的實踐課，也有《平面構成》《色彩的故事》《裝飾圖案基礎》這樣的基礎課；有《非遺傳統(tǒng)與設計衍生》《傳統(tǒng)手工藝的時尚實踐》這樣的專題講座，也有參觀宜家工廠、江蘇張家港牦牛絨制作企業(yè)這樣的考察課程。除此之外，學員們還參與了在顧村公園舉辦的櫻花節(jié)非遺體驗公共交流活動，與上海市民面對面。

　　“我們的課程設置有三個目的——強基礎、拓眼界、增學養(yǎng)。我們會利用上海國際大都市的文化優(yōu)勢，拓寬學員的眼界，對他們進行跨界創(chuàng)作訓練，培養(yǎng)他們的文化傳承能力和綜合創(chuàng)造能力?！编嵣荷赫f。

　　即便是牦牛絨手工藝品制作這樣的實踐課程，研培班的重點也不僅僅是傳授工藝，而是開拓他們的眼界和思路?！瓣笈＝q能否采用不同的處理方式？除了氈毯外還能不能做成掛件、包袋等等？現代美學的思路一定會給他們帶來很多新的想法，催生出新的設計?！?/p>

　　“現代人”+“古代人”

　　研培班努力幫助大山、高原、邊疆等貧困地區(qū)的非遺傳承人開闊眼界、提升能力。但要打通從“非遺”到“扶貧”之路，研培班的學習僅僅是一個開始。

　　要借助非遺解決貧困問題，首先要解決“非遺”在當代生活中的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問題，要過的第一關是“審美”。

　　對廣大普通受眾而言，提起非遺，尤其是中西部地區(qū)的非遺傳統(tǒng)技藝，很難繞開“土”與“俗”的第一印象。隨著我國飛速地從農業(yè)大國進入工業(yè)大國，文明重心從鄉(xiāng)村轉移到城市，大眾審美也產生了極大變化。要讓非遺重回當下，必然需要從當代社會的審美角度來創(chuàng)新地繼承非遺技藝，讓非遺技藝用美的方式演繹當代有品質的生活。

　　如何讓非遺在活態(tài)傳承中煥發(fā)出當代美的風采？上海美術學院師生探索出的一個手段是“提煉元素”。

　　師生們對非遺手工藝項目的紋樣進行記錄和梳理，既是文化搶救，也是學術研究。在此基礎上，邀請設計師介入，在全面了解非遺技藝與文化的基礎上，和傳承人一道進行再創(chuàng)作。

　　2017年的果洛研培班，來了位學員名叫段松文。他是一位銀飾鍛造傳承人，從事這一行已經30余年，最擅長的是腰帶花銀飾。腰帶花是藏族婦女佩戴在腰間的半球形金銀飾品，紋樣題材多是花卉。段松文制作的腰帶花，紋樣細膩精致，很有韻律感，讓上海美術學院的師生一見傾心。

　　腰帶花紋樣博大精深，變幻無窮，師生團隊一頭扎進了紋樣記錄和梳理工作中，然后進行再設計、再創(chuàng)作。幾番討論后，大家決定用“格桑花”這個IP對紋樣進行提煉。每年夏秋之際，寓意幸福的格?；ㄔ诟咴б馐㈤_，因而被視為藏族文化的象征。確定“格?；ā边@一概念后，設計團隊又根據花瓣數量繼續(xù)設計了不同紋樣，并進行了內涵闡釋：三瓣格?；ㄔ⒁飧５搲廴龑毤幼o；四瓣格?；ㄔ⒁獾厮痫L四大調和；八瓣格?；ㄔ⒁獾冒朔狡兴_加持……

　　設計出紋樣后，再進行“混搭”。段松文與設計師何然的跨界合作皮具系列，絳紅色的包身搭配銀白色格?；▓D案的包扣，頓時呈現都市朋克風格；再將大大小小的紋樣與雪紡、絲絨、蕾絲等各種服裝材質結合在一起，同樣別具一格。此后，“格?；ā辈劂y鍛造服飾系列每年在上海設計周等展覽中定期發(fā)布，廣受好評，并進入了拍賣渠道。

　　“活態(tài)傳承非遺技藝，需要兩只眼：一只是現代人的眼，一只是古代人的眼，進進退退，穿越歷史。”上海美術學院教授、PACC運營總監(jiān)章莉莉說。

　　非遺傳承人代表的是“古代人的眼”，來自各行各業(yè)的設計師無疑是那只“現代人的眼”。開啟融合跨界新模式，打通審美的古今之隔，就不難催生一批在國際舞臺上受到矚目的作品：

　　海派旗袍設計師苗海燕和鞋履設計師張金玹，牽手緙絲傳承人郝乃強，推出包括緙絲高定禮服、旗袍及女鞋的“桃花源”系列，古代皇家御用的緙絲技藝在現代復活出了青綠山水的中式美學；時裝設計師秦旭牽手“90后”羌繡傳承人張居悅，以羌繡獨有的十字繡針法和圖案完成了一件名為“大山之托”的黑色法式禮服。而這件耗費團隊兩個月的心血之作確實不負重托，走出大山，登上了法國時裝設計周的舞臺，讓全世界看到了中國非遺之美。

　　大而全+小而美

　　用非遺手工藝制作體量大、制作細的現代作品，不受人工制作時間和投入成本的限制，章莉莉將其比喻為非遺界的“高定”，主要用于展覽、展示、展演。然而，非遺技藝若要通過生產得到活態(tài)保護和發(fā)展，僅靠“高定”還遠遠不夠。

　　在很長一段時間里，“70后”東陽竹編傳人何紅兵非常迷惘。

　　何紅兵的父親何福禮是中國工藝美術大師、國家級非遺傳承人。何福禮曾主持長6.19米、高2.68米大型竹編精品《九龍壁》的編織工作。《九龍壁》采用了150多種編織手法，包括何福禮獨創(chuàng)的“鱗形編織撮花”“雙條絲串藤細花龍”“人字花紋分色龍”等多種編織技法，榮獲中國工藝美術百花獎金杯獎，并被列為國家工藝美術珍品。1997年，為慶祝香港回歸，何福禮精心制作了一條長2465米、龍身163節(jié)的竹編巨龍，轟動香江，被列入吉尼斯世界之最。

　　何紅兵繼承了父親精湛的竹編技藝，卻也陷入了煩惱：手藝再出眾也超越不了父親這座巔峰；繼續(xù)精雕細琢傳統(tǒng)的大象、麒麟、老虎、龍船等大型工藝品，無人問津。要博人眼球，似乎只有往高里做、往大里做。

　　不少身懷絕技的非遺匠人都曾遭遇何紅兵的困境：幾十年精湛技藝打磨的作品，在各種工藝大賽上博得人們的嘖嘖驚嘆，但始終進入不了大眾視野，無從在市場上立腳，其最終歸宿不是工藝美術館就是博物館。

　　毫無疑問，非遺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價值。但如何將非遺的藝術價值、文化價值轉化為商業(yè)價值？何紅兵的轉折，發(fā)生于2016年參加的PACC舉辦的研修計劃“一竹一世界”項目。

　　那年夏天，PACC組織了一批荷蘭設計師，來到竹鄉(xiāng)莫干山，與當地竹編藝人碰撞出了一場藝術風暴。

　　來自荷蘭的兩位產品設計師艾瑞克·曼特爾、依馮·勞力森，有現代化、國際化的眼光和創(chuàng)意，但從沒有接觸過中國的竹編。在莫干山，他們遇到了竹編技藝大師何紅兵，激發(fā)了創(chuàng)作靈感。雙方盡管語言不通，但幾張草圖互相一畫，三人的眼睛都放光了，在房間里一討論就是好幾個小時。

　　過去，從何福禮到何紅兵，制作的竹編都是原色竹編。但荷蘭設計師獨辟蹊徑，把一根根竹子劈成細條，用植物蠟染的方式浸泡染色，逐一編號，隨后進行設計造型，制作成中西合璧的彩色竹燈，既可當作藝術裝置，又能作為家居用品。

　　對何紅兵而言，彩色竹燈的編織技藝并不復雜，一人一天就能制作10-20個。外形小而美、制作快又多的竹燈，很快在網上打開了銷路。

　　“在非遺進入市場的流通環(huán)節(jié)過程中，通常通過兩種方式與消費對象實現鏈接：一種是高級定制，然后通過展覽、拍賣或收藏等形式，產生更高的藝術價值，形成較為獨特的‘非遺+藝術’；一種是非遺資源里提煉出來的文創(chuàng)產品，它的目標受眾是喜愛傳統(tǒng)文化又喜歡原創(chuàng)手工藝品的普通公眾。”上海美術學院副院長、PACC執(zhí)行主任金江波說。

　　經過此事后，何紅兵也轉換了思路，一面繼續(xù)做傳統(tǒng)的精工細雕的“大而全”竹編作品，一面推出了類似彩色竹燈這樣滿足客戶多元化需求的“小而美”產品。他明白，把非遺技藝融入普通人的生活需求、融入日常的衣食住行，是將非遺的藝術價值轉變?yōu)樯虡I(yè)價值的途徑。

　　老技藝＋大平臺

　　隨著“脫貧攻堅”戰(zhàn)役的步步推進，從2017年舉行的“貴州遵義扶貧研修班”開始，PACC開始思考轉變工作重點：在已經設計了供展覽傳播的優(yōu)秀作品的基礎上，能否進一步推出有市場、能銷售、好制作的產品？

　　“要打造富有美學價值的非遺+文創(chuàng)或者是非遺+藝術品，一方面找知名的設計師來合作，一方面還可以發(fā)揮上海的平臺優(yōu)勢，推動傳承人與成熟品牌合作。因為他們熟悉市場需求，恰好能與傳承人互補?！苯鸾ê屯聜兿氲搅肆硗庖环N“加法”。

　　在PACC的穿針引線之下，來自貴州遵義的非遺技藝和上海的傳統(tǒng)老字號企業(yè)成功“牽手”。

　　PACC找到了上海東浩蘭生集團，共同策劃了“鳳凰自行車＋遵義藤編”項目。遵義藤編制作的前車籃和后書包架，安在上海人熟悉的鳳凰自行車上，混搭出了田園自然風的城市自行車。一輛自行車，藤編手工的制作量不大，成本可控，好看別致，用戶也買得起。2019年11月，這款特殊的自行車亮相進博會，立刻引來公眾關注。

　　用赤水竹編制作成禮盒，里面裝上海派點心，取個吉利的名字“竹報平安”，這就是“哈氏食品＋赤水竹編”的牽手成果。去年上海“五五購物節(jié)”，這款精致大方的竹編禮盒籃一亮相，立刻收到了兩批訂單。研修班學員、傳承人盧英華回到赤水，一面帶動當地貧困戶緊急制作，一面整合生產線，大大提高了產能。

　　老手藝與老字號相加，為老字號提供更多文化內涵；產品經過市場檢驗，又為老手藝從業(yè)者增加就業(yè)，拉動當地經濟發(fā)展。目前，這個合作模式已經吸引英雄鋼筆、上海牌手表、老鳳祥等越來越多的老字號品牌加入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還有一個更直接的推動非遺傳承人群對接市場的方法。那就是發(fā)揮上海這個“文化碼頭”的平臺優(yōu)勢，讓來自大山、高原、盆地的非遺作品走入進博會、中國藝術節(jié)文創(chuàng)產品博覽會這樣的大型展會，讓非遺傳承人群直接感受市場溫度，逐漸把握市場脈搏。

　　由PACC聯合其他機構共同主辦的上海國際手造博覽會，每年秋冬都會舉辦，至今已辦了6年。每年博覽會的“非遺扶貧”區(qū)域內，都會辟出果洛專區(qū)，傳承人攜掐絲唐卡、藏銀、藏香等一一亮相。

　　掐絲唐卡傳承人夏尼第一年參加手造博覽會時，帶來了大幅掐絲唐卡作品，每幅價值在萬元左右，結果參展觀眾只是圍觀，就是不買；第二年，夏尼帶來的產品是小幅掐絲唐卡，除了傳統(tǒng)的宗教題材，也有其他生活類題材，每幅千元左右，最后賣掉了5件；第三年，在章莉莉的建議下，夏尼改良制作了一批小幅圓盤掐絲唐卡，色彩更加豐富，價格降到了兩三百元。這一次，不僅兩大箱樣品被搶購一空，還收獲了一批訂單。

　　創(chuàng)新＋傳播＋創(chuàng)業(yè)

　　像夏尼這樣，自從參加了一次研培后就與上海結緣，幾乎每年都來上海的非遺傳承人，并不在少數。同樣，每年暑假，上海美術學院的老師們也會成為“空中飛人”，到青海、貴州、新疆等非遺傳承點一一回訪。

　　這些曾在上海“孵化”的非遺傳承“種子”，回到家鄉(xiāng)后，開出了什么樣的花？

　　去年7月，上海美術學院的回訪團第三次來到了果洛，在阿尼瑪卿雪山腳下的瑪沁縣雪山鄉(xiāng)陰柯河村，見到了卓瑪吉、夸葉、花毛吉等學員。2019年，卓瑪吉培訓結束后回到當地，與20多戶牧民組成合作社，一起制作牦牛絨產品。看到久違的上海老師，卓瑪吉拿出幾頂牦牛絨帽子，都是上?；貋砗笾谱鞯男庐a品，設計中加入了時尚的幾何紋樣，很受歡迎。

　　2019年暑假，回訪團到達新疆。在喀什疏勒縣洋大曼鄉(xiāng)，2018年新疆刺繡研修班學員錢美榮開辦的喀什絲路行科技研發(fā)有限公司，給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
　　錢美榮是新疆刺繡區(qū)級傳承人，作品多次獲得中國工藝美術精品獎金獎。在上海研培時，她被上海老師展示的跨界作品深深地觸動，對色彩和圖案有了嶄新的認識。在研培班里，錢美榮還結識了另一位刺繡傳承人敖熱拉木加甫。敖熱拉木加甫家住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靜縣，到喀什要坐12小時的火車。新疆刺繡研修班結束之后，她毅然決定，跟隨錢美榮，一起把疆繡傳承發(fā)展下去，將洋大曼鄉(xiāng)打造成新疆“疆繡”之鄉(xiāng)。

　　在洋大曼鄉(xiāng)，錢美榮和敖熱拉木加甫攜手對新產品的圖案進行改良，把地域特色都運用起來，也把民族傳統(tǒng)與現代設計結合起來。她們大力挖掘喀什11個縣以及各民族的傳統(tǒng)工藝，進行特色研發(fā)，打造當地的特色旅游文化產品，逐漸打出了知名度。

　　與此同時，錢美榮堅持給當地人培訓刺繡技能。貧困婦女學會了刺繡技藝，在家門口的公司就業(yè)，就能順利解決溫飽問題。作為扶貧企業(yè)，錢美榮的公司目前已經解決工人就業(yè)340多名，其中建檔立卡貧困戶160多名。因為做工精美、樣式獨特，廠里出產的刺繡品很受歡迎，訂單源源不斷。

　　近年來，從上大研培班走出的非遺學員中，有不少錢美榮、卓瑪吉這樣的傳承人，以非遺技藝創(chuàng)業(yè)帶動地方就業(yè)，逐漸成長為當地扶貧攻堅帶頭人。

　　而他們這些年的成長，顯然不是一次短期培訓能夠觸發(fā)的。

　　對于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來說，非遺扶貧不是一次培訓那么簡單。而是由此出發(fā)，深入當地，建立工作站，定期回訪，駐地創(chuàng)作，牽線搭橋，幫助運營。在一種非遺技藝、少數傳承人的基礎上，持續(xù)不斷地做“加法”，整合多元社會力量，重組生產關系，形成產業(yè)，最后形成一個“非遺創(chuàng)新＋非遺傳播＋非遺創(chuàng)業(yè)”的可自我循環(huán)、持續(xù)發(fā)展的非遺跨界創(chuàng)新生態(tài)圈。如此一來，吸引更多的人力資源幫助傳統(tǒng)工藝回歸當代生活，非遺傳承人得到尊重和收益保障，非遺世代相傳，生生不息。

　　為了更快更好地形成這個生態(tài)圈，上海美術學院還在思考新的“加法”。

　　比如，老手藝＋新工藝。

　　“我們開發(fā)了牦牛絨披肩、襪子、拖鞋等產品，但也發(fā)現了一個新問題：在高原環(huán)境里，牦牛絨制品不會發(fā)生蟲蛀，但到了上海這樣的南方城市，牦牛絨在潮濕環(huán)境中很容易發(fā)生蟲蛀。能否和企業(yè)一道研發(fā)新工藝，解決這個問題？產品性能優(yōu)化后，就能開拓更大的市場?！闭吕蚶蛘f。

　　比如，新產品＋新空間。

　　“不久前，我們與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簽訂協議，計劃在阿壩縣神座村建設一個有本土文化底蘊與特色的美術館村落。當地除了祭祀性場所外，缺少公共活動空間。我們計劃，在農閑的時候把村民的生活場所改造成美術館，幫助他們陳列、傳播以及售賣當地的非遺創(chuàng)意產品。一所民居就是一座美術館，村民也自然地成為館長。在這個隨季節(jié)變換的創(chuàng)意空間里，生活與藝術互相交融，為當地文旅融合的業(yè)態(tài)帶來新的發(fā)展?！痹诮鸾ǖ挠媱澲?，能扶智扶貧的“非遺”，是傳承人就業(yè)與創(chuàng)業(yè)的好載體，既能幫助他們獲得文化自信，還能讓他們走向文化自強，更能帶動地方經濟轉型，為進一步的鄉(xiāng)村振興發(fā)揮更大的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