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來西亞“華人丐幫”：更多出于自愿選擇(組圖)
吉隆坡茨廠街，天還沒有大亮。一間旅社的樓門打開，幾名來自中國的行乞者走向了不同的方向。他們即將搭上駛向城市各處的公車，開始新一天的“工作”。
2016年10月，馬來西亞當?shù)孛襟w報道稱，組織嚴密的“跨國丐幫”從中國多地向馬輸送“資深乞丐”。隨后不久，當?shù)鼐讲扇⌒袆?，破獲了一個有組織的行乞團伙，抓獲團伙首領(lǐng)1人及多名負責接送行乞者的司機。
時間過去月余，警方行動的余波猶在，中國行乞者的身影并未絕跡。他們繼續(xù)小心的穿梭于街道店鋪間，希望能被施與錢財。
在這背后，“組織者”的身影若隱若現(xiàn)。但行乞者中的一些人并未道出被逼迫的意味，而更多出于自愿的選擇。過往生活的窘境，以及馬來西亞當?shù)孛癖娤鄬捜莸氖┥釕B(tài)度，都讓他們流連于此。
抓捕
馬來西亞警方的抓捕始于馬六甲，終于茨廠街，老彭很慶幸，那天早上“開工”，他鬼使神差的走向了和平日相反的方向，躲過一劫。
近兩個月前，馬來西亞媒體那次關(guān)于中國乞討者的暗訪，始于馬六甲，終于茨廠街。這里也曾是早年當?shù)厝A人的聚集地之一，如今是吉隆坡著名的旅游景點。
12月末的一個下午，前往茨廠街的游人依然不絕。離主街不過數(shù)百米的天橋下，一陣口琴聲傳來，是那首《世上只有媽媽好》。
吹琴的是位黃皮膚的老人，佝僂著背、斜跪在地上。來來往往的行人里，總有些人會被他吸引了注意。深一度記者注意到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，老人面前的盒子里又多了幾張小額的馬幣。有人遞錢時，他拱了拱手，小聲用標準的中文說“謝謝”。
除此之外，老人再無多言，上前試著用中文詢問他來自哪里，只是用手拍拍裝錢的盒子，就把頭扭向了一邊。
同住在茨廠街邊上，老彭(化名)聽說，天橋下的老人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大陸的飛機。老彭自己倒是大方的承認了中國人的身份，以及在這里行乞的日子，他也理解其他行乞者對身份的躲閃，“警察現(xiàn)在是真的抓人?！?/p>
一個多月前的清晨，當?shù)鼐蕉伦×藘蛇叺穆房?，對茨廠街上一家旅店的“行乞團伙”采取行動。
老彭(化名)很慶幸，那天早上“開工”，他鬼使神差的走向了和平日相反的方向，由此“躲過一劫”。
轉(zhuǎn)眼到了年底，警方行動的余波尚未散盡，老彭和“同行”們的行乞生活仍在繼續(xù)下去。
開工
行乞者們是茨廠街上最早醒來的人群之一，天未放量，他們已魚貫而出，分散到街南公交站的各個站牌下……
清晨6點剛過，行乞者們是茨廠街上最早醒來的人群之一。一間旅社的樓門打開，幾個人影魚貫而出，老彭的同鄉(xiāng)老徐(化名)也在其中。
老徐左邊那空蕩蕩的褲腿被挽了起來，拄著雙拐速度慢了不少，他很快落在了隊伍的后面。當走到茨廠街南面的公交站時，一行其他人已經(jīng)分散到了各個站牌下。
幾條線路都是老徐和“同行”們摸索出來的，初到大馬時分別各坐上一次到終點站，仔細看著沿途哪里餐館、商店密集，就是理想的行乞地點。
當老徐開始等車的時候，老彭也已經(jīng)收拾停當，拄著拐杖離開了租住地，他去往了茨廠街北面的公交車站。行乞者們住所自茨廠街中心分布到外延，老彭路上還遇到了同樣拄著拐杖的“同行”。
來人問他“今天去哪開工”，這是之間的一種“默契”。不然即使到了地點看到已經(jīng)有人行乞，自己也要改去他處。老彭對深一度(ID：intodeepthoughts)說，只有一些初來乍到的不懂規(guī)矩，才會因為爭搶“地盤”，起了矛盾爭執(zhí)。
臨近7點，老徐搭上了公車，刷了當?shù)氐墓豢ā⑦x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。中間倒了一次車，一個小時后，天已經(jīng)大亮，他也到達了這天的行乞地點。
道路遠處是一家已經(jīng)開門營業(yè)的餐廳，里面用餐的多是當?shù)氐娜A人面孔。餐廳服務(wù)員似乎對老徐的出現(xiàn)并不陌生，沒做什么阻攔。
老徐在每位食客面前站上幾秒，不多說什么，只是晃動著小碗、讓里面的硬幣發(fā)出有節(jié)奏的響聲。一圈轉(zhuǎn)下來，沒人有掏錢的意思。他正要離開前往下一家店鋪，一位吃過飯的老人跟了出來，遞上張小額的馬幣，老徐笑著向?qū)Ψ近c頭致謝。
老彭有時候挺為老徐鳴不平的，老鄉(xiāng)腿有殘疾，一天走不了太多地方，一兩百馬幣在行乞者里不算什么“大戶”。反倒是有的身體健全的婦女，憑著腿腳勤快和一張巧舌，每天的收入是老徐的幾倍。
至于自己，老彭因為年輕時的愛好，有樂器上的特長。他行乞時會帶著吉他彈上一段，跟家里人也說是在馬來西亞“教著音樂”。有旁觀的人會說，老彭這是“賣藝”，和“乞討”不同，這是他最愛聽到的夸贊。
但老彭的收入也并不理想，他形容自己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(wǎng)”，不像其他行乞者那么勤快。有時他會念叨起那些收入不錯的“同行”，帶著點羨慕，“以前有個當?shù)乩项^吹笛子，圍著茨廠街轉(zhuǎn)一圈就能掙個五六百。”
